中国神探陈男

出了地铁海丰站之后，沿着铁路往西走。虽说已经十月了，可天气依旧闷热得厉害，

地面干巴巴的，像是被火烤过一样。每当大货车呼啸着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直往眼睛里钻，

让人忍不住皱眉，一个劲儿地揉眼睛。陈宇的脚步有些拖沓。他今天本不用值班，

好不容易盼到了休假，还想着能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呢。为了这一天，

他特意留着那本刚买的悬疑小说没看。右边出现了一座公园，规模不小，

足够同时进行两场棒球比赛。公园里，丛林探险、秋千、滑梯等游乐设施应有尽有。

这座公园是周边最大的，名叫翠湖公园。公园后面有一栋正在兴建的七层大楼，

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陈宇知道里面几乎空荡荡的。在调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之前，

他就在管辖这一片的海丰分局工作。爱凑热闹的人动作可真快，

已经在大楼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停在那里的好几辆警车都快被人群淹没了。

陈宇没直接往大楼那边去，而是在公园前右转。

转角数过来第五家店挂着“烤鱿鱼饼”的招牌，是家店面窄窄的小店，宽度还不到两米。

烤鱿鱼饼的摊子正对着马路，后面坐着个五十来岁的胖女人，正低着头看报纸。

店里好像也卖些零食，不过没瞧见有小孩的影子。“老板娘，来一份烤鱿鱼饼。

”陈宇开口说道。中年女人赶忙合上报纸，站起身来，把报纸放在椅子上。陈宇掏出一根烟，

点上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份报纸，

看到标题写着“市食药监局公布市场海鲜重金属含量检测结果”，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正常食用海鲜不致超标”。几个月前，

本地发生的一起因工业污染导致的食品安全案件有了判决结果，

和另外几起类似的公害案件一样，受害者都胜诉了。这让老百姓对食品安全问题格外警觉，

尤其是海鲜被重金属污染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鱿鱼应该没问题吧？陈宇看着报纸，

心里琢磨着。烤鱿鱼饼的两块铁板用铰链连在一起，把裹了面粉和蛋液的鱿鱼夹在中间，

然后加热。那股烤鱿鱼的香味一下子勾起了陈宇的食欲。烤好了，老板娘打开铁板，

又圆又扁的鱿鱼饼粘在其中一块铁板上。她涂上一层薄薄的酱料，对折起来，用一张纸包好，

递给陈宇，说：“好了。”陈宇看了看写着“烤鱿鱼饼五块钱”的牌子，付了钱。

老板娘笑着说：“谢谢啊。”然后拿起报纸，坐回椅子上。陈宇正准备离开，

一个中年妇女在店门口停了下来，跟老板娘搭话。她手里提着个购物袋，

一看就是附近的家庭主妇。“那边咋那么热闹啊，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她指着大楼问道。

“好像是，刚才来了好多警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小孩受伤了。”老板娘回答道。“小孩？

”陈宇回过头问，“大楼里咋会有小孩呢？”“那栋楼都成小孩的游乐场了。

我老早就担心会有人在里面出事，这下可好，真出事儿了吧。”“哦，在那种楼里能玩啥呀？

”“谁知道他们玩啥！反正我觉得那楼就该好好管管，太危险了。”陈宇吃完烤鱿鱼饼，

朝着大楼走去。在他身后，老板娘说不定正觉得他是个游手好闲、爱凑热闹的人呢。

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大楼前拉起了警戒线，拦住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陈宇钻过警戒线，

一个警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指了指胸口的警徽。警察明白了他的意思，敬了个礼。

大楼有个类似玄关的地方，原本可能打算装玻璃门，现在却只用木板和角料挡着，

有一部分木板还被掀开了，方便人进出。跟看守的警察打过招呼后，陈宇走进了大楼。

不出所料，里面黑咕隆咚的，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混合的怪味。他站在那里，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

他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站在原本应该是等电梯的地方，

右边有两部并排的电梯门，门前堆着建筑材料和一些电器零件。正前方是一堵墙，

墙上开了个方形的口子，口子那边黑乎乎的，可能是原本规划的停车场。左边有个房间，

装着一扇粗糙的胶合板门，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禁止入内”，估计是建筑工人写的。

门开了，走出两个男人，是陈宇的同事。他们看到陈宇，停住了脚步。“哟，辛苦啦。

好不容易休个假，你可真倒霉。”其中一个比陈宇大几岁的同事说道。

另一个年轻刑警调到刑侦支队还不到一年。“我一大早就感觉不对劲，这第六感咋这么准呢。

”陈宇小声说，“队长心情咋样？”同事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年轻刑警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也不怪他，本想轻松一下，就出了这事儿。

现在里面在干啥呢？”“法医张教授刚到。”“哦。”“那我们出去问问情况。”“好，

辛苦你们了。”看样子他们是被派出去询问线索的。陈宇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戴上手套，

慢慢推开了门。房间大概有二十来平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比外面的过道亮堂一些。

调查人员都围在窗户对面的墙边。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多半是海丰分局的人，

其他的都是老熟人。和陈宇关系最好的队长率先看到了他。队长头发理得很短，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眉间的皱纹就算笑起来也不消失。

队长没说“辛苦了”或者“怎么才来”，只是微微动了动下巴，示意他过去。陈宇走了过去。

房间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靠墙放着一张黑色人造革长椅，勉强能坐下三个人。

一具男尸躺在长椅上。市法医中心的张教授正在检查尸体，他干法医这行都二十多年了。

陈宇伸长脖子，看了看尸体。死者大概四十五到五十岁出头，身高不到一米七。身材有点胖，

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夹克，没系领带，衣服看起来都是挺贵的牌子。

胸口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直径大概有十厘米。身上还有几处伤口，但出血都不严重。

就陈宇看来，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衣着整齐，头发梳得很整齐，一根都没乱。

身材矮小的张教授站起身来，面向调查人员。“是他杀，错不了。”教授肯定地说，

“有五处刺伤。胸部两处，肩部三处。致命伤应该是左胸下方的这处，

在胸骨往左几厘米的地方。凶器应该是穿过肋骨的间隙，直接刺到了心脏。”“当场死亡吗？

”队长问道。“大概一分钟内就死了，我觉得是冠状动脉出血压迫心脏，导致心包填塞。

”“凶手身上溅到血了吗？”“我觉得应该没溅到多少。”“凶器呢？”教授抿了抿嘴，

想了想说：“是那种又细又锋利的刀刃，可能比水果刀还窄一点。

肯定不是菜刀或者开山刀之类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陈宇问道。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尸斑也固定了，角膜也很混浊，

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七个小时到一整天左右，具体得等解剖结果。”陈宇看了看表，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简单推算一下，死者是昨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之间遇害的。

“那赶紧送去解剖吧。”队长提出了这个建议，张教授也点头表示同意：“这样最好。

”这时，年轻刑警小李进来了。“死者的妻子到了。”“终于来了。先让她认人，带她进来。

”听到队长的指示，小李点了点头，出去了。

陈宇小声问旁边的年轻刑警：“死者身份确定了吗？”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死者身上有驾照和名片，是这附近一家当铺的老板。”“当铺？丢东西了吗？”“不清楚，

不过没找到钱包。”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小李又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女人。

陈宇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鲜艳的红色，原来这女人穿着一条红黑相间的连衣裙，

脚蹬一双高跟鞋，足有七八厘米高。她的头发烫得很精致，就像刚从理发店出来一样。

化着浓妆的大眼睛看向墙边的长椅。她双手捂住嘴，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接着，

她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好几秒都没动。刑警们都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话，都默默地不做声。

# 凶案初现与调查展开被害人是鸿运当铺的老板林启文，

店铺兼住宅距离案发现场大概一公里。经过死者的妻子苏慧确认身份后，

尸体很快被移出了现场。陈宇帮鉴证科的同事把尸体抬上担架，这时，

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被害人是吃饱后遇害的？”他轻声嘀咕。“啥？

”旁边的小李反问。“你看这个。”陈宇指着被害人系的皮带，

“皮带扣的孔比平时松了两扣。”“啊，还真是。”林启文系的是一条棕色的金利来皮带。

皮带上扣环留下的痕迹和被拉长变形的孔，显示他平时用的是从尾端数起第五个孔，

可尸体上扣的却是尾端数来第三个。陈宇让身旁一个年轻的鉴证人员对这处细节拍照。

尸体运走后，参与现场勘查的调查人员陆续离开，去进行问询工作。留下来的除了鉴证人员，

就只剩陈宇和队长。队长站在房间中央，再次环顾四周。他左手叉腰，右手摸着下巴，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陈宇，”队长说，“你怎么看？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凶手？

”“目前完全没头绪。”陈宇的目光也扫视了一圈，“现在只知道凶手和被害人认识。

”衣着整齐、头发不乱，没有打斗痕迹，正面遇刺，这些都是证据。队长点点头，表示认同。

“问题是被害人为什么会和凶手约在这个地方见面。

”陈宇又仔细查看了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这栋楼施工的时候，

这个房间好像被当作临时办公室。尸体躺着的那张黑色长椅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此外，

还有一张铁质办公桌、两把铁椅和一张折叠式会议桌，都靠墙摆放着。每样东西都生了锈，

上面落了一层灰，就像撒了面粉一样。这工程早在两年半前就停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