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风刀子似的往人脸上刮，老刘头端着烟袋锅子往院门口张望时，正瞧见个毛团子在雪窝里打滚。
这狗崽子不过两个巴掌大，黄不黄灰不灰的毛色，倒衬得那对黑眼珠亮得跟玻璃弹子似的。
雪片子扑簌簌往下砸，它倒好，专挑松软的雪壳子往里扎，扑腾得鼻头都沾了霜花。
"这孽障，倒是个会找乐子的。
"老刘头嘬了口烟，看那狗崽子把院里的柴火垛当滑梯，哧溜一下从顶上滑下来，尾巴扫起一蓬雪雾。
自打那日从集上捡回这小东西，家里倒添了不少活气。
夜里北风在房梁上打旋儿，它便蜷在灶台边的草窝里，呼噜打得比风箱还响。
开春时节的看家本事才叫稀奇。
这狗崽子白日里总爱趴在酸菜缸后头打盹儿，可但凡有人影晃过篱笆墙，它登时支棱起耳朵，四只爪子跟装了弹簧似的蹦起来。
有回邻村的二愣子想来顺把铁锹，叫它咬住裤脚不撒嘴，生生把人家的棉裤扯出团芦花。
最喜人的是落雪天。
屯子里的娃娃们堆雪人，它便绕着那些圆滚滚的肚子转圈，尾巴扫得积雪乱飞。
孩子们往冰面上抽陀螺，它偏要追着陀螺疯跑，四爪在冰面上打着滑，倒像在跳什么古怪的舞。
待到日头西斜，炊烟袅袅升起，它又颠颠地跟着小主人往家跑，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梅花印。
这些年看它从雪团子长成半人高的土狗，倒像棵长在冻土里的老榆树，风霜雨雪全成了滋养。
前些日子老刘头去林子里捡柴，不留神叫野猪拱了跟头，这畜生竟不要命地扑上去撕咬，硬是把那畜生撵出二里地。
夜里老刘头给它包扎爪子，看它疼得直抽气也不叫唤，倒叫人想起屯东头那些扛着木头往江里放的汉子。
腊八粥的香气漫过窗棂时，小黄狗正蹲在磨盘上啃冻梨。
那梨子硬得像铁疙瘩，它倒啃得咯吱作响，冰碴子沾在胡须上也不理会。
屯子里杀年猪的动静惊得麻雀乱飞，它却老神在在地守着灶台，等老刘头媳妇把热腾腾的猪油渣倒在食槽里——这可是它冬日里顶金贵的零嘴。
三九天里狗窝结着冰溜子，这畜生倒练就了身御寒的本事。
夜里蜷成个毛球，尾巴盖住鼻尖，任那雪粒子在背脊上积了半寸厚。
晨起抖毛的架势才叫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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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老刘头给它包扎爪子，看它疼得直抽气也不叫唤，倒叫人想起屯东头那些扛着木头往江里放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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