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带大的继子江泽谦也不待见我,不是推我入水,就是烧我卧房。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占了侯爷亡妻蔺懿如的位置,占了继子母亲的身份。
可得知真相的我一点不恨他们,因为我的魂魄就是蔺懿如,只是样貌和声音改变了而已。
半个月前,我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为了不让江瀚阳再伤害孩子,我打算将真相告诉他们。
可却无意中看见父子俩鬼鬼祟祟地溜出侯府,来到一个偏僻的别院中,里头还有一个美貌妇人。
诗瑶,这些年苦了你了,本以为弄死蔺懿如就可以迎你过门,没想到母亲又逼我娶陆佳兰。
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陆佳兰生下我的孩子,我心中的夫人只有你一个。
江泽谦躺在妇人怀里,撅着小嘴嘟哝:大家都说我是蔺懿如的儿子,我一点也喜欢听。
我明明是娘亲的孩子,为什么要一直管别人叫娘啊?我这才明白,江瀚阳常常挂在嘴边的夫人,江泽谦心心念念的娘亲,从来不是我蔺懿如。
我为了多陪陪他们,说服死去的陆佳兰,借尸还魂,没想到竟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1.言语像利刃一样狠狠地扎在我心上,本以为已经足够残忍,没想到江瀚阳后面的话更是让我千疮百孔。
蔺懿如也是好骗,当初我用谦儿掉包了她的女儿,她竟然一点没怀疑,还对谦儿宠爱有加,掏心掏肺。
孟诗瑶问:夫君,我之前一直没问,你是怎么处理那个女婴的?掐死扔进枯井了,如今应该早已被鼠蚁啃食殆尽了。
孟诗瑶不仅不害怕,还忍不住夸赞:还是夫君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授人以柄。
江瀚阳在孟诗瑶腰肢上掐了一把,宠溺道:还不都是为了你?只要夫人开心,夫君做什么都愿意。
孟诗瑶笑得很满足,但眉宇间仍旧难掩失落:那陆佳兰怎么办?听说她又有了身孕……江瀚阳有些内疚:我其实也不愿碰她,身子永远都冷冰冰的,像个活死人。
可母亲总派人盯着,我也没办法。
至于孩子,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在饭菜里掺了堕胎药了……孟诗瑶不甘心再做外室,提议道:要不就趁这次,直接弄死她吧?如此一来,夫君克妻的名声大了,没人敢嫁,我不就能入府了?江泽谦闻言,拍着手兴奋道:好啊好啊,杀了陆佳兰,我就能跟母亲朝夕相处了……江瀚阳有一瞬间的失神,待听到母子俩的催促才回过神来,婉拒道:不可以,陆佳兰毕竟是右相嫡女,又把府上管得井井有条,无错无罪,动不得的。
再说了,我总觉得陆佳兰给人的感觉太像蔺懿如了,我已经杀了蔺懿如了,就留着陆佳兰,权当赎罪吧……我紧紧地咬住手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宿,任凭寒意投入骨髓,我也没有感觉到冷。
只是眼泪一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很快就湿了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江瀚阳带着江泽谦回府了。
看见我坐在黑暗里,他有些疑惑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江泽谦稚声稚气地冷哼道:她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想哄爹爹去她房里睡觉,真不要脸!从前听到江泽谦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都不会计较。
我只怪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身体不好,走得早,没人教好他。
所以每回我都会等着他骂完,再耐心地跟他讲道理。
可如今看来,这孩子不是没人教,而是他打心眼里就怨恨我。
怨恨每一个抢了他母亲地位的人。
看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我心里痛得难以附加,忍不住呵斥:放肆!怎么跟嫡母说话的?!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一句话触到了父子俩的逆鳞,江泽谦气得小脸通红:贱女人,不许你这么说我母亲!江瀚阳也皱起了眉头,虽极力隐忍,却盖不住声音里的怒气:佳兰!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诋毁我夫人!若是换作从前,我会因为他们的偏护而感激涕零。
可如今我知道他们护着的人并不是我,心里只觉得万分悲凉。
我红着眼眶,苦涩地笑出了声。
夫君,谦儿,你们口中所说之人,是蔺懿如吗?才不是那个女……江泽谦毕竟年纪小,口无遮拦。
是江瀚阳及时制止了他,道:自然是阿如。
陆佳兰,从你入府的那天起我就跟你说过,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但给不了你我的心。
你永远代替不了阿如……江瀚阳坚贞不渝的模样让我有些恍惚,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为了亡妻将我拒之千里的深情公子。
还是那个抱着亡妻牌位整夜流泪的专一郎君。
可惜啊,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虚伪的情义都只是为了与我保持距离,不让孟诗瑶伤心难过罢了。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江瀚阳,想要唤回他最后的良知:夫君难道不觉得,我的一举一动像极了蔺懿如吗?江瀚阳眼睫无意识地颤了一下,随后不屑地冷笑。
陆佳兰,为了得到我的心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是,我承认你模仿阿如模仿得很像,但你终究不是她!我苦笑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你的阿如呢?一直没说话的江泽谦噗嗤笑出声,嘲讽道:就算你是,我爹也不会爱你,我爹爱的人只有我娘……江瀚阳打断江泽谦,找补道:谦儿还小,不会说话。
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就算你现在变成阿如,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好一个一语双关,那么多年,我就是这样被蒙蔽的。
我疲惫地站起身,心如死灰道:江瀚阳,既然如此,我们和离吧……本以为这就是江瀚阳想要的结果,谁知他竟一口回绝。
还呵斥我道: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爱赌气?!看在你将府上打理得干净,对谦儿和母亲也不错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若是再闹脾气提和离,休怪我不留情面!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我气得浑身颤抖。
大腿也突然一暖,猩红的血瞬间浸湿了袄裙。
刚被吵醒的陪嫁丫鬟安棠赶紧将我送到床榻上。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侯爷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蔺懿如,干嘛还非要找不痛快呢?我苦涩地摇摇头:安棠,我们都弄错了,侯爷心尖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蔺懿如……安棠听我说完一切,一时接受不了愣在原地。